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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孟子正義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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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3-9-1 19:02:47 |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|正序瀏覽 |閱讀模式

孟子正義


△《孟子正義》•十四卷(內府藏本)漢趙岐注;

 

其《疏》則舊本題“宋孫奭撰”;

 

岐字邠卿,京兆長陵人,初名嘉,字台卿;

 

永興二年,辟司空掾,遷皮氏長;

 

延熹元年,中常侍唐衡兄玹為京兆尹,與岐夙隙,岐避禍逃避四方,乃自改名字;

 

後遇赦得出,拜並州刺史;

 

又遭黨錮十餘歲;

 

中平元年,徵拜議郎,舉敦煌太守;

 

後遷太僕,終太常;

 

事蹟具《後漢書》本傳;

 

奭字宗古,博平人;

 

太宗端拱中九經及第,仁宗時官至兵部侍郎、龍圖閣學士;

 

事蹟具《宋史》本傳;

 

是注即岐避難北海時在孫賓家夾柱中所作;

 

漢儒注經,多明訓詁名物,惟此注箋釋文句,乃似後世之口義,與古學稍殊;

 

然孔安國、馬融、鄭玄之注《論語》,今載於何晏《集解》者,體亦如是;

 

蓋《易》、《書》文皆最古,非通其訓詁則不明;

 

《詩》、《禮》語皆徵實,非明其名物亦不解;

 

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詞旨顯明,惟闡其義理而止,所謂言各有當也;

 

其中如謂宰予、子貢、有若緣孔子聖德高美而盛稱之,《孟子》知其太過,故貶謂之汙下之類,紕繆殊甚;

 

以屈原憔悴為徵於色,以甯戚叩角為發於聲之類,亦比擬不倫;

 

然朱子作《孟子集注或問》,於岐說不甚掊擊;

 

至於書中人名,惟盆成括、告子不從其學於孟子之說,季孫、子叔不從其二弟子之說,餘皆從之;

 

書中字義,惟“折枝”訓按摩之類不取其說,餘亦多取之;

 

蓋其說雖不及後來之精密,而開闢荒蕪,俾後來得循途而深造,其功要不可泯也;

 

胡爌《拾遺錄》據李善《文選注》引《孟子》曰“墨子兼愛摩頂致於踵;”

 

趙岐曰:“致,至也;”

 

知今本《經》文及《注》均與唐本不同;



引用:http://www.ourartnet.com/Sikuquanshu/Jingku/Zhushu/Sishu/004.as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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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25:33 | 只看該作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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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24:43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孟子曰:「由堯、舜至於湯,五百有餘歲;

 

若禹、皋陶則見而知之,若湯則聞而知之;

 

(言五百歲聖人一出,天道之常也;

 

亦有遲速,不能正五百歲,故言有餘歲也;

 

見而知之,謂輔佐也;

 

通於大賢次聖者,亦得與在其間;

 

親見聖人之道而佐行之,言易也;

 

聞而知之者,聖人相去卓遠,數百歲之間變故眾多,逾聞前聖所行,追而遵之,以致其道,言難也;)

 

由湯至於文王,五百有餘歲;

 

若伊尹、萊朱則見而知之,若文王則聞而知之;

 

(伊尹,摯也;

 

萊朱,亦湯賢臣也,一曰仲虺是也;

 

《春秋傳》曰:「仲虺居薛,為湯左相;」是則伊尹為右相,故二人等德也;)

 

由文王至於孔子,五百有餘歲;

 

若太公望、散宜生,則見而知之,若孔子則聞而知之;

 

(太公望,呂尚也,號曰師尚父;

 

散宜生,文王四臣之一也;

 

呂尚有勇謀而為將,散宜生有文德而為相,故以相配而言之也;)

 

由孔子而來,至於今,百有餘歲,去聖人之世,若此其未遠也;近聖人之居,若此其甚也;

 

然而無有乎爾,則亦無有乎爾;」

 

(至今者,至今之世,當孟子時也;

 

聖人之間,必有大賢名世者,百有餘年,適可以出未為遠而無有也;

 

鄒、魯相近,《傳》曰:「魯擊柝聞於邾;」

 

近之甚也;

 

言己足以識孔子之道,能奉而行之,既不遭值聖人,若伊尹、呂望之為輔佐,猶可應備名世,如傅說之中出於殷高宗也;

 

然而世謂之無有,此乃天不欲使我行道也;

 

故重言之,知天意之審也;

 

言「則亦」者,非實無有也,則亦當使為無有也;

 

「乎爾」者,歎而不怨之辭也;)

 

疏「孟子曰」至「無有乎爾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天地剖判,開元建始,三皇以來,人倫攸敘,宏析道德,班垂文采,莫貴聖人;

 

聖人不出,名世承間,雖有此限,蓋有遇不遇焉;

 

是以仲尼至「獲麟」

 

而止筆,孟子亦有「乎爾」

 

終其篇章,斯亦一契之趣也;

 

「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」至「由湯至於文王」,又至「由文王至於孔子」,又至「由孔子而至於今」,止「無有乎爾」者,此孟子欲歸道於己,故曆言其世代也;

 

言自堯、舜二帝至於商湯,其年數有五百餘載矣,如禹、皋陶為堯、舜之臣,則親見而知堯、舜聖人之大道而佐行之也,如湯王之去堯、舜之世,則相去有數百歲之遠,則但聞其二帝所行之道,遵而行之者也;

 

又自商湯逮至文王周時,又有五百餘歲,如伊尹、萊朱,二者俱為湯之賢臣,則親見而知湯所行之道而輔佐之者也,如文王之去湯世,則相去有數百歲之遠,則但聞其湯所行之道而遵之者也;

 

以自文王之世至於孔子之時,又有五百餘載,如太公望、散宜生,二者為文王之臣,則親見而知文王所行之道而輔佐之者也,如孔子之去文王世,則相去亦有數百歲之遠,則但聞其文王之道而遵之者也;

 

故自孔子以來逮至於今,但百有餘歲,以其去孔子之世如此之未遠,自鄒國至於魯國其地相去如此之甚近,然而猶可應備名世,如傅說之中出於高宗也;

 

然而世之以謂無有此名世而出於間者,乃天不欲使我行道也,故曰「然而無有乎爾,則亦無有乎爾」

 

矣,此所以欲歸於己而曆舉世代而言之也;

 

○注「 伊尹」至於「等德也」;

 

○正義曰:《史記》云:「伊尹名摯,號為阿衡也,為湯之相;

 

萊朱,亦湯賢臣,一曰仲虺;」是也;

 

「《春秋傳》曰:仲虺居薛,為湯左相」者,蓋魯定公元年左丘明之文也;

 

杜預云:「仲虺,奚仲之後也;」

 

○注「太公望、散宜生」;

 

○正義曰:太公望,於前詳言之矣;

 

散宜生,案《論語》云:「武王曰:『予有亂臣十人;』」

 

馬融云:「十人而散宜生在焉;

 

散,姓;宜生,名也;」

 

○注「 至今者」至「而無有也」;

 

○正義曰:云「魯擊析聞於邾」者,按魯哀公七年公伐邾之文也,亦於敘言之詳矣;

 

云「傅說出殷高宗」者,亦言於前篇矣;

 

然而仲尼作《春秋》,必至獲麟而止者也,孟子亦必止於「無有乎爾」

 

而終其篇者,蓋亦見孟子擬仲尼而作者也;

 

故哀公十四年春,西狩獲麟;

 

杜氏云:「麟,仁獸也,聖王之嘉瑞;

 

時無明王出,而遇獲仲尼,傷周道不興,感嘉瑞之無應,故《春秋》脩中興之教,絕筆於獲麟之一句,所感而作,固所以為終也;」

 

《孟子》之書,終於是言者,蓋亦憫聖道不明於世,曆三皇已來,推以世代,雖有歲限,然亦有遇不遇焉,故述仲尼之意而作此七篇,遂以「無有乎爾」

 

終於篇章之末,蓋亦深歎而不怨之云爾;

 

此七篇,遂以「無有乎爾」

 

終於篇章之末,蓋亦深歎而不怨之云爾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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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24:00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萬章問曰:「孔子在陳,曰:『盍歸乎來?吾黨之小子狂簡進取,不忘其初;』

 

孔子在陳,何思魯之狂士?」

 

(孔子厄陳,不遇賢人,上下無所交,蓋歎息思歸,欲見其鄉黨之士也;

 

簡,大也;

 

狂者,進取大道而不得其正者也;

 

不忘其初,孔子思故舊也;

 

《周禮》「五黨為州,五州為鄉」,故曰吾黨之士也;

 

萬章怪孔子何為思魯之狂士者也;)

 

孟子曰:「孔子『不得中道而與之,必也狂狷乎?狂者進取,獧者有所不為也』

 

孔子豈不欲中道哉?不可必得,故思其次也;」

 

(中道,中正之大道也;

 

狂者能進取,獧者能不為不善;

 

時無中道之人,以狂、獧次善者,故思之也;)

 

「敢問何如斯可謂狂矣?」

 

(萬章曰:人行何如斯則可謂之狂也;)

 

曰:「如琴張、曾晳、牧皮者,孔子之所謂狂矣;」

 

(孟子言人行如此三人者,孔子謂之狂也;

 

琴張,子張也;

 

子張之為人,踸踔譎詭,《論語》曰「師也僻」,故不能純善而稱狂也,又善鼓琴,號曰琴張;

 

曾晳,曾參父也;

 

牧皮,行與二人同皆,事孔子學者也;)

 

「何以謂之狂也?」

 

(萬章問何以謂此人為狂;)

 

曰:「其誌嘐嘐然,曰古之人,古之人;

 

夷考其行,而不掩焉者也;

 

(嘐嘐,誌大言大者也;

 

重言古之人,欲慕之也;

 

夷,平也;

 

考察其行,不能掩覆其言,是其狂也;)

 

狂者又不可得,欲得不屑不絜之士而與之,是獧也,是又其次也;

 

(屑,絜也;

 

不絜,汙穢也;

 

既不能得狂者,欲得有介之人,能恥賤惡行不絜者,則可與言矣;

 

是獧人次於狂者也;)

 

孔子曰:『過我門而不入我室,我不憾焉者,其惟鄉原乎!鄉原,德之賊也;』」

 

(憾,恨也;

 

人過孔子之門不入,則孔子恨之,獨鄉原不入者無恨心耳;

 

以其鄉原賊德故也;)

 

曰:「何如斯可謂之鄉原矣?」

 

(萬章問鄉願之惡如何;)

 

曰:「何以是嘐嘐也?言不顧行,行不顧言,則曰『古之人,古之人;

 

行何為踽踽涼涼?生斯世也,為斯世也,善斯可矣』

 

閹然媚於世也者,是鄉原也;」

 

(孟子言鄉原之人言何以嘐嘐,若有大誌也,其言行不顧,則亦稱曰古之人、古之人;

 

行何為踽踽涼涼,有威儀如無所施之貌也;

 

鄉原者,外欲慕古之人,而其心曰古之人何為空自踽踽涼涼,而生於今之世無所用之乎;

 

以為生斯世,但當取為人所善善人則可矣;

 

其實但為合眾之行;

 

媚,愛也;

 

故閹然大見愛於世也,若是者謂之鄉原也;)

 

萬子曰:「一鄉皆稱原人焉,無所往而不為原人,孔子以為德之賊,何哉?」

 

(萬子即萬章也,孟子錄之,以其不解於聖人之意,故謂之萬子;

 

子,男子之通稱也;

 

美之者,欲以責之也;

 

萬子言人皆以為原善,所至亦謂之善人;

 

若是,孔子以為賊德,何為也』,曰:「非之無舉也,刺之無刺也;

 

同乎流俗,合乎汙世;

 

居之似忠信,行之似廉絜,眾皆悅之,自以為是,而不可與入堯、舜之道,故曰德之賊也;

 

(孟子言鄉原之人能匿蔽其惡,非之無可舉者,刺之無可刺者,誌同於流俗之人,行合於汙亂之世;

 

為人謀,居其身若似忠信,行其身若似廉絜,為行矣眾皆悅美之,其人自以所行為是,而無仁義之實,故不可與入堯、舜之道也;

 

無德而人以為有德,故曰德之賊也;)

 

孔子曰:『惡似而非者,惡莠,恐其亂苗也;惡佞,恐其亂義也;惡利口,恐其亂信也;惡鄭聲,恐其亂樂也;惡紫,恐其亂朱也;惡鄉原,恐其亂德也;』

 

(似真而非真者,孔子之所惡也;

 

莠之莖葉似苗;佞人詐飾,似有義者;利口辯辭,似若有信;鄭聲淫,人之聽似若美樂;紫色似朱,朱,赤也;鄉原惑眾,似有德者:此六似者,孔子之所惡也;)

 

君子反經而已矣;

 

經正則庶民興,庶民興,斯無邪慝矣;」

 

(經,常也;

 

反,歸也;

 

君子治國家歸於常經,謂以仁、義、禮、智道化之,則眾民興起而家給人足矣;

 

倉廩實而知禮節,安有為邪惡之行也!)疏「萬章曰」至「斯無邪慝矣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士行有科,人有等級,中道為上,狂、獧不合;

 

似是而非,色厲內荏,鄉原之惡,聖人所甚;

 

反經身行,民化於己,子率而正,孰敢不正也;

 

「萬章問曰:孔子在陳」至「何思魯之狂士」者,萬章問曰:孔子在陳國有厄,不遇賢人,上下無有交者,乃歎曰:盍歸乎來,言我黨之為士,進取於大道而不得其中道者也,亦以不忘其初而思故舊也,故問之孟子,謂孔子在陳國何為而思魯國之狂士者也;

 

「孟子曰:孔子不得中道而與之」至「故思其次也」,孟子答之,曰孔子不得中正之道者而取與之,必也思其狂、狷者乎?狂者以其但進取於大道而不知退宿於中道,狷者有所不敢為,但守節無所為而應進退者也;

 

孔子豈不欲中道者而與之哉!不可以必得中道之人,故思念其次於中道者為狂、狷者也;

 

「敢問何如斯可謂狂矣」,萬章又問孟子曰:人行當何如,則斯可謂之狂矣;

 

「曰琴張、曾晳、牧皮者,孔子之所謂狂矣」,孟子又答之,曰如琴張、曾晳、牧皮三者,孔子謂為狂者也;

 

蓋《論語》嚐謂古之狂也肆,今之狂也蕩;

 

琴張、曾晳、牧皮三者,皆學於孔子,進取於道而躐等者也,是謂古之狂者也;

 

琴張曰君子不為利疚我,曾晳風乎舞雩、詠而歸,是皆有誌於學,亦誌於仕以為進取者也;

 

牧皮,經傳並無所見,大抵皆學孔子,而行有同於曾晳、琴張二人耳;

 

此孟子所以皆謂之狂士;

 

「何以謂之狂也」,萬章又問,何以謂此三人為之狂士也;

 

「曰其誌嘐嘐然,曰古之人,古之人」至「鄉原,德之賊也」者,孟子又答之,曰其誌嘐嘐然大言,乃曰古之人,古之人,及考驗其所行之行,而未始掩覆其言焉,是言過於行,為之狂者也;

 

孔子思與狂者,又不可而必得之,欲得有介之人,能恥賤汙行不絜者而與之,是為狷者也,是又次於狂者也;

 

孔子有曰過我門而不入我室、我不以恨之者,其唯獨於鄉原之徒也,鄉原者,以其為賊害於德者也;

 

然則孔子如以自非鄉原而過其門而不入室者,是則恨之矣;

 

此亦見孔子自非鄉原之徒者,無不與之也,所以思於中道而不可得,則思其狂、狷;

 

「曰:何如斯可謂之鄉原矣」,萬章又問何如則謂之鄉原者矣;

 

「曰何以是嘐嘐也;」至「是鄉原也」,孟子又答之,曰鄉原之人其言何以是嘐嘐然若有大也?以其言不顧於行,行又不顧於言,則亦稱之曰古之人,古之人,所行之行何為踽踽涼涼,有威儀如無所施之貌也;

 

是言鄉原之人外欲慕古之人,而其心乃曰:古之人何為空自踽踽涼涼,而生於今之世無所用之乎?以為生斯世也,但當取為人所善則可矣;

 

故閹然大見媚愛之於世也者,是則謂之鄉原者矣;

 

「萬子曰:一鄉皆稱原人焉」至「何哉」者,萬章不解孟子之意,故問之曰:如一鄉皆稱為原善之人,是無所往而不為善人矣,孔子乃以為有賊害於德,是為德之賊者,何為者哉?「曰非之無舉也」至「斯無邪慝」者,孟子又答之曰,言鄉原之人能掩蔽其惡,使人慾非謗之,則無可而非者;使人慾譏刺之,則無可為譏刺者;其誌則有同乎流俗之人,所行又合於汙亂之世;居其身,則若有忠信,而實非忠信也;行其身,若有廉絜,而實非廉絜也;眾人皆悅美之,而自以為是,而無其實:故不與入堯、舜之正道者也,是無德而為有德,故謂之為德之賊者也;

 

孔子有曰:惡有似真而非真者,惡莠之莖葉秀茂者,以其似苗,恐有亂其苗種者也;惡佞詐飾者,以其似義,恐有亂其義者也;惡利口辯辭,以其似信,恐其有亂於信者也;惡鄭聲之淫哇,以其似美樂,恐其有亂於雅樂也;惡紫之間色,以其似朱,恐其有亂於朱者也;惡鄉原之惑眾,以其似有德,恐其有亂於德者也;

 

凡此六者,孔子所以惡之,以其似是而非者也;

 

君子者,乃歸其常經而已矣;

 

云經者,則義、信、德是也;

 

如佞口鄉原者,是不經也;

 

唯君子則反經而已矣,君子去其不經以反複乎經,則其經斯適於正而不他,故義以立而不為佞亂,信以立而不為利口亂,德以立而不為鄉原亂,此庶民所以興行,又不為兩疑之惑矣;

 

庶民既以興行,斯無邪慝之行也;

 

○注「《周禮》五黨為州,五州為鄉,故曰吾黨之士也」;

 

○正義曰:案《論語》云:「子在陳,曰:『歸與歸與,吾黨之小子狂簡,斐然成章,不知所以裁之;』」

 

今云《周禮》五黨而解其文,蓋亦不案此《論語》而有誤也;

 

誠如《周禮》五黨言之,則《論語》何以云吾黨蓋,不當引此為證,所謂黨者,蓋五百家為之黨,是其旨也;

 

○注「孟子言」至「學者也」;

 

○正義曰:子張之為人,踸踔譎詐;

 

《論語》曰:「師也辟;」

 

故不能純善者;

 

案《家語》有衛人琴牢字張,則此與《左傳》所謂琴張者,琴牢而已,非所謂子張善鼓琴也;

 

趙注引為顓孫師,亦未審何據;

 

而琴張曰師張;

 

曰「曾晳,曾參之父」,蓋言於前矣;

 

牧皮者,未詳;

 

○注「似美而非」至「孔子所惡也」;

 

○正義曰:案《論語》云:「惡紫之奪朱,惡鄭聲之亂雅樂,惡利口之覆邦家;」

 

其序與此不同者,蓋孟子以亂義不及亂信,亂信不及亂德,其所主三者而已,苗莠、朱紫、聲樂,所託以為喻者也,是所以為異者也;

 

○注「色厲內荏」至「子帥以正,孰敢不正」者;

 

○正義曰:此蓋本《論語》之文而云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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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曾晳嗜羊棗,而曾子不忍食羊棗;

 

公孫醜問曰:「膾炙與羊棗孰美?」

 

(羊棗,棗名也;

 

曾子以父嗜羊棗,父沒之後,唯念其親不複食羊棗,故身不忍食也;

 

公孫醜怪之,故問羊棗與膾炙孰美也;)

 

孟子曰:「膾炙哉;」

 

(言膾炙固美也,何比於羊棗;)

 

公孫醜曰:「然則曾子何為食膾炙而不食羊棗?」

 

曰:「膾炙所同也,羊棗所獨也;

 

諱名不諱姓,姓所同也,名所獨也;」

 

(孟子言膾炙雖美,人所同嗜;

 

獨曾子父嗜羊棗耳,故曾子不忍食也;

 

譬如諱君父之名,不諱其姓;

 

姓與族同之,名所獨也,故諱之也;)

 

疏「曾晳」至「所獨也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情禮相扶,以禮製情;人所同然,禮則不禁;

 

曾參至孝,思親異心,羊棗之感,終身不嚐;

 

孟子嘉焉,故上章稱曰:豈有非義而曾子言之者也;

 

「曾晳嗜羊棗,而曾子不忍食羊棗;

 

公孫醜問曰:膾炙與羊棗孰美」者,曾晳,曾子父也,曾晳為人專好羊棗;

 

羊棗,棗名也;

 

曾晳既沒,而曾子常思念其親,而不忍食羊棗,公孫醜怪之,乃問孟子,以謂膾炙與羊棗此二味孰為美;

 

「孟子曰:膾炙哉」,言膾炙固美於羊棗也,而羊棗何可比於膾炙哉!「公孫醜曰:然則曾子何為食膾炙而不食羊棗」,公孫醜又問孟子,曰如是則曾子何為獨食於膾炙而不忍食羊棗;

 

「曰:膾炙所同也,羊棗所獨也;

 

諱名不諱姓,姓所同也,名所獨也」,孟子又答之;

 

曰膾炙雖美,人所同好者也,羊棗獨曾子好之,故曾子所以思念之而不忍食也;

 

譬如君父之名,不諱其姓者,以其姓為族之所同,名為君父之所獨,故諱之也;

 

○注「羊棗,棗名也」;

 

○正義曰:蓋樲與棗一物也,然而有二名,是樲小而棗大,樲酸而棗甘耳;

 

云羊棗,則羊棗之為大棗甘者也,其類則樲棗之屬也;

 

曾晳者,曾子父也;

 

案《史記•弟子傳》曰「曾蒧音點,字晳」是也;

 

孔傳云:「曾參父名點;」

 

○注「上章稱曰:豈有非義而曾子言之」者;

 

○正義曰:此謂公孫醜疑曾子為非義,而乃不知膾炙所同、羊棗之所獨,而曾子之心言之是或一於孝道,故云然也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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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孟子曰:「養心莫善於寡慾;

 

其為人也寡慾,雖有不存焉者,寡矣;

 

(養,治也;

 

寡,少也;

 

欲,利慾也;

 

雖有少欲而亡者,謂遭橫暴,若單豹臥深山而遇饑虎之類也,然亦寡矣;)

 

其為人也多欲,雖有存焉者,寡矣;」

 

(謂貪而不亡,蒙先人德業,若晉國欒黶之類也,然亦少矣,不存者眾;)

 

疏「孟子」至「寡矣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清淨寡慾,德之高者,畜聚積實,穢行之下;

 

廉者招福,濁者速禍,雖有不然,蓋非常道,是以正路不可不由也;

 

「孟子曰」至「雖有存焉者,寡矣」者,孟子言此以教時人養心之術也;

 

言人之治其心,莫善於少欲也,其為人也少欲,則不為外物之汩喪,雖有遭橫暴而亡者,蓋亦百無二三也;

 

然而未必全無也,以其少也,是如單豹為人少欲,獨隱處於深山而臥,乃遭遇於饑虎而亡之,是也;

 

其為人也多欲,則常於外物之所汩喪,雖間有不亡其德業於身者,蓋亦百無二三也;

 

然而未必多有者焉,以其亦少也,是如欒黶為人多貪,乃為卿而晉國者,是也;

 

《荀子》云:「養心莫善於誠;」

 

蓋亦與此孟子同其旨也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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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0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21:47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孟子曰:「說大人則藐之,勿視其巍巍然;

 

(大人,謂當時之尊貴者也;

 

孟子言說大人之法,心當有以輕藐之,勿敢視之巍巍富貴若此,而不畏之,則心舒意展,言語得盡而已;)

 

堂高數仞,榱題數尺,我得誌弗為也;

 

(仞,八尺也;

 

榱題,屋霤也;

 

堂高數仞,榱題數尺,奢太之室,使我得誌,不居此堂也;

 

大屋無尺丈之限,故言數仞也;)

 

食前方丈,侍妾數百人,我得誌弗為也;

 

(極五味之饌食,列於前方一丈,侍妾眾多至數百人也;)

 

般樂飲酒,驅騁田獵,後車千乘,我得誌弗為也;

 

(般,大也;

 

大作樂而飲酒,驅騁田獵,後車千乘,般於遊田也;)

 

在彼者皆我所不為也,在我者皆古之製也,吾何畏彼哉!」

 

(在彼貴者驕佚之事,我所恥為也;

 

在我所行,皆古聖人所製之法,謂恭儉也;

 

我心何為當畏彼人乎哉!)疏「孟子」至「彼哉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富貴而驕,自遺咎也,茅茨采椽,聖堯表也;

 

以賤說貴,懼有蕩心,心謂彼陋,以寧我神,故以所不為為之寶玩也;

 

「孟子曰:說大人則藐之」至「吾何畏彼哉」者,孟子言說當時之尊貴為之大人者,當輕藐之,勿視其巍巍然尊貴而畏之也,以其如是,則心意舒展,得盡其言也;

 

又言堂高數仞,仞,八尺也,至霤高數尺,是為奢汰之室也,如我之得誌於行道,不為此室也;食之前有方丈之廣,以極五味之饌而列之,又有所侍之妾至數百人之眾,如我得誌於行道,亦不為之也;

大作樂而飲酒,驅騁田獵,有後車千乘之多,如我得誌於行道,亦不為之也;

 

以其在彼驕貴之事者,皆於我所恥而不為之也;在我所行之事,又皆是古聖王之製度者也,是皆恭儉而有禮也:如是,則於我何有畏於彼之富貴乎哉!

是以「說大人則藐之,而勿視其巍巍然也」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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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9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21:02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孟子曰:「堯、舜,性者也;

 

湯、武,反之也;

 

(堯、舜之體性自善者也;

 

殷湯、周武,反之於身,身安乃以施人,謂加善於民也;)

 

動容周旋中禮者,盛德之至也;

 

(人動作容儀周旋中禮者,盛德之至;)

 

哭死而哀,非為生者也;

 

(死者有德,哭者哀也;)

 

經德不回,非以幹祿也;

 

言語必信,非以正行也;

 

(經,行也;

 

體德之人,行其節操自不回邪,非以求祿位也;

 

庸言必信,非必欲以正行為名也,性不忍欺人也;)

 

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;」

 

(君子順性蹈德,行其法度,夭壽在天,行命以待之而已矣;)

 

疏「孟子」至「而已矣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君子之行,動合禮中,不惑禍福,脩身俟終;

 

堯、舜之盛,湯、武之隆,不是過也;

 

「孟子曰」至於「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」者,孟子言堯、舜之體性自然善也;湯王、武王反之於身,身安乃以施人,謂加善於人而反之者也;

 

一則體性之自然,一則反之於身、身安乃以施人,無非是禮也,故動容周旋中禮者,是為盛之至也;

 

至者,以其盛德至矣盡矣,不可以有加矣;

 

蓋「哭死而哀,非為生者也」,是為動容中禮也,是孟子自解之旨也,言哭其死而哀之者,非為其生者也,以其動容中禮,德性然也;

 

「經德不回,非以幹祿也;

 

言語必信,非以正義也」,是謂周旋中禮者也,是孟子自解之旨也,言經德不回邪,非欲幹求爵祿而然也,以其周旋中禮,德行然也;言語必以正,非欲以正行為名故然也,亦以周旋中禮,德言如是也;

 

君子者,順性蹈德,行其禮法,脩身以俟命而已;

 

然則堯、舜、禹、湯為盛德之至,亦不是過也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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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8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20:34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孟子曰:「言近而指遠者,善言也;

 

守約而施博者,善道也;

 

君子之言也,不下帶而道存焉;

 

(言近指遠,近言正心,遠可以事天也;守約施博,約守仁義,大可以施德於天下也:二者可謂善言善道也;

 

正心守仁,皆在焜臆,吐口而言之,四體不與焉;

 

故曰不下帶而道存焉;)

 

君子之守,脩其身而天下平;

 

(身正物正,天下平矣;)

 

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,所求於人者重,而所以自任者輕;」

 

(芸,治也;

 

田以喻身,捨身不治,而欲責人治,是求人太重,自任太輕也;)

 

疏「孟子曰」至「自任者輕;」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道之善,以心為原,當求諸己;

 

而責於人,君子尤之,況以妄芸;

 

言失務也;

 

「孟子曰:言近而指遠者」至「所以自任者輕」,孟子言辭之近而指意巳遠者,乃為善言者也;所守簡約,而所施博大者,乃為善道;

 

○「君子之言也,不下帶而道存焉」,是所謂言近而指遠也,是孟子自解其旨也;

 

以其君子於其言也,皆在焜臆,以其不遠於心而道存焉;

 

蓋帶者所以服之,近於人身也,故取而喻之,曰不下帶而道存,抑又見君子之言非特騰口說而已;

 

「君子之守,脩其身而天下平」,是所謂守約而施博也,是孟子又自解其旨也;

 

以其君子之所守,特在脩身,而天下由是平矣,是所謂正己而物正者也;

 

且人病在舍其己之田,而耕芸他人之田也,是所求於人者為重,而所以自任其在己者太輕耳;

 

芸,治也;

 

田所以喻人之身也,言人病在舍其己身,而治他人之身也,故為是云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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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7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20:11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孟子曰:「人皆有所不忍,達之於其所忍,仁也;

 

(人皆有所愛,不忍加惡,推之以通於所不愛,皆令被德,此仁人也;)

 

人皆有所不為,達之於其所為,義也;

 

(人皆有不喜為,謂貧賤也,通之於其所喜為,謂富貴也;

 

抑情止欲,使若所不喜為此者,義人也;)

 

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,而仁不可勝用也;

 

(人皆有不害人之心,能充大之以為仁,仁不可勝用也;)

 

人能充無穿窬之心,而義不可勝用也;

 

(穿牆逾屋,奸利之心也;

 

人既無此心,能充大之以為義,義不可勝用也;)

 

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,無所往而不為義也;

 

(爾汝之實,德行可輕賤,人所爾汝者也;

 

既不見輕賤,不為人所爾汝,能充大而以自行,所至皆可以為義也;)

 

士未可以言而言,是以言餂之也;

 

可以言而不言,是以不言餂之也;

 

是皆穿逾之類也;」

 

(餂,取也;

 

人之為士者,見尊貴者未可與言而強與之言,欲以言取之也,是失言也;

 

見可與言者而不與之言,不知賢人可與之言,而反欲以不言取之,是失人也;

 

是皆趨利入邪無知之人,故曰穿逾之類也;)

 

疏「孟子曰」至「類也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善恕行義,充大其美,無受爾汝,何施不可;

 

取人不知,失其臧否,比之穿逾,善亦遠矣;

 

「孟子曰:人皆不忍」至「是皆穿逾之類也」者,孟子言人皆有所惻隱而不忍,如能推之所不忍於其所忍者,仁人也,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,仁之為道如是也;人皆有所不喜為,謂貧賤也,如能推之所不喜為,而達之於所喜為,謂富貴也,是為有義之人也;

 

人能充大不欲害人之心而為仁,則仁道於是乎備,故不可勝用也;人能充大其無穿逾奸利之心以為義,則義於是乎盡,故義不可勝用也;

 

人能充大其不受人爾汝之實,是不為人所輕賤,故無所行而不為義者也,言所為皆可以為義矣;

 

蓋惻隱有不忍者,仁之端也;羞惡有不為者,義也:但能充而大之,則為仁、義矣;

 

人之為士,於尊貴者未可與言而與之言,是以言取之也,是失言也,以其失之諂也;可以與之言而不與之言,是以不言取之也,是失人也,以其失之敖也:如此者,是皆為穿牆逾屋趨奸利之類也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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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6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19:44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孟子之滕,館於上宮;

 

(館,舍也;

 

上宮,樓也;

 

孟子舍止賓客所館之樓上也;)

 

有業屨於牖上,館人求之弗得;

 

或問之曰:「若是乎從者之廋也?」

 

(屨,屝屨也;

 

業,織之有次,業而未成也;

 

置之窗牖之上,客到之後,求之不得;

 

有來問孟子者曰:是客從者之廋?廋,匿也;

 

孟子與門徒相隨,從車數十,故曰侍從者所竊匿也;)

 

曰:「子以是為竊屨來與?」

 

(孟子謂館人曰:子以是眾人來隨事我,本為欲竊屨故來邪;)

 

曰:「殆非也;」

 

(館人曰:殆非為是來事夫子也;

 

自知問之過也;)

 

「夫予之設科也,往者不追,來者不拒;

 

苟以是心至,斯受之而已矣;」

 

(孟子曰:夫我設教授之科,教人以道德也,其去者亦不追呼,來者亦不拒逆,誠以是學道之心來至我,則斯受之,亦不知其取之與否?君子不保其異心也;

 

見館人殆非為是來,亦云不能保知,謙以益之而已;)

 

疏「孟子」至「而已矣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教誨之道,受之如海,百川移流,不得有拒;

 

雖獨竊屨,非己所絕;

 

順答小人,小人自咎,所謂造次必於是也;

 

「孟子之滕,館於上宮」者,孟子往至滕國,乃舍止於賓客所館之樓上;

 

「有業屨於牖上,館人求之弗得;

 

或問之曰:若是乎從者之廋也」者,言業織之有次,業而未成之屨,置之於窗牖之上,自客到之後,館主之人求之不得,或問於孟子曰:若此屨之不見,為從者之廋匿也?

「曰子以是為竊屨來與」者,孟子見館主乃問己,以為從者之廋匿其屨,乃謂之曰:子以是從者來隨事我,本為欲竊子之屨故來與?

「曰:殆非也」,館主自知責己問之過也,乃曰殆非為是來事夫子也;

 

「夫子之設科也」至「斯受之而已矣」者,孟子又曰:夫我之設科以教人,往去之者則不追呼而還,來者則不拒逆,誠以是學道之心來至我,則斯容受之而教誨,亦且不保其異心也;

 

然則不拒從者之匿屨,亦何累之有?《論語》云:「不保其往,有教無類;」

 

其斯之謂與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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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5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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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盆成括仕於齊;

 

孟子曰:「死矣,盆成括!」

 

(盆成,姓;括,名也;

 

嚐欲學於孟子,問道未達而去,後仕於齊;

 

孟子聞而嗟歎,曰:死矣盆成括;

 

知其必死;)

 

盆成括見殺,門人問曰:「夫子何以知其將見殺?」

 

(門人問孟子,何以知之也;)

 

曰:「其為人也小有才,未聞君子之大道也,則足以殺其軀而已矣;」

 

(孟子答門人,言括之為人,小有才慧,而未知君子仁義謙順之道,適足以害其身也;)

 

疏「盆成括」至「而已矣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小智自私,藏怨之府;

 

大雅先人,福之所聚;

 

勞謙終吉,君子道也;

 

「盆成括仕於齊,孟子曰:死矣,盆成括」者,盆成括嚐學於孟子,未達其道而去之,後仕於齊國,孟子聞之,乃曰死矣,盆成括;

 

以其盆成括之必見死也;

 

「盆成括見殺,門人問曰:夫子何以知其將見殺」者,言盆成括果見殺死,門人乃問孟子曰:夫子何以知其盆成括將見殺死?

「曰其為人也小有才,未聞君子之大道也,則足以殺其軀而已矣」者,孟子答之,曰盆成括之為人,小有才慧,而未知聞君子仁義謙順之大道,是則足以知其將見殺其身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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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4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18:34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孟子曰:「諸侯之寶三:土地、人民、政事;

 

寶珠玉者,殃必及身;」

 

(諸侯正其封疆,不侵鄰國,鄰國不犯,寶土地也;使民以時,居不離散,寶人民也;修其德教,布其惠政,寶政事也;

 

若寶珠玉,求索和氏之璧、隋氏之珠,與強國爭之,強國加害,殃及身也;)

 

疏正義曰:此章指言寶此三者,以為國珍;寶於珍玩,以殃其身;

 

諸侯如茲,永無患也;

 

孟子言諸侯之所寶者有三,曰土地,曰人民,曰政事;

 

使鄰國無侵犯其封疆,是寶其土地也;撫恤鰥寡煢獨,使民以時,民不離散,是寶人民也;修德布惠,是寶政事也;

 

若不以此三者為寶,而寶珠玉者,殃禍必及身矣;

 

此孟子見當時之君爭城殺人,橫賦重斂,不以土地、人民、政事為寶,所以有是言而救之耳;

 

○注「 和氏之璧、隋侯之珠」;

 

○正義曰:案《韓詩》云:「楚人和氏得玉璞於楚山中,獻武王;

 

武王使人相之,曰非也;

 

王怒,刖其左足;

 

後成王即位,和抱玉璞泣於楚山下;

 

成王使人琢之,果得寶,名曰和氏之璧;」

 

又隋侯姓祝,字元暢,往齊國,見一蛇在沙中,頭上血出,隋侯以杖挑於水中而去,後回還到蛇處,乃見此蛇銜珠來隋侯前,隋侯意不懌;

 

是夜夢腳踏一蛇,驚起,乃得雙珠;

 

後人稱為隋侯珠矣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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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3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18:08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孟子曰:「有布縷之徵,粟米之徵,力役之徵;

 

(征,賦也;

 

國有軍旅之事,則橫興此三賦也;

 

布,軍卒以為衣也,縷,紩鎧甲之縷也;

 

粟米,軍糧也;

 

力役,民負荷廝養之役也;)

 

君子用其一,緩其二;

 

用其二而民有殍,用其三而父子離;」

 

(君子為政,雖遭軍旅,量其民力,不並此三役,更發異時;

 

急一緩二,民不苦之;

 

若並用二,則路有餓殍;

 

若並用三,則分崩不振,父子離析,忘禮義矣;)

 

疏「孟子曰」至「父子離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原心量力,政之善者;繇役並興,以致離殍;養民輕斂,君之道也;

 

「孟子曰有布縷之徵」至「用其三而父子離」者,此所以薄稅斂之言,而有以救時之弊者矣;

 

孟子言有布縷之徵,有粟米之徵,有力役之徵,布所以為衣,縷所以紩鎧甲,粟米所以為糧,力征所以荷負廝養之役;

 

然而君子為政,其於此三者之賦未嚐並行也,用其一則緩其二,今夫三者之賦,皆取民以類也,如用其二,則有傷財而民至於餓死,用其三則有害民而至於父子離散,是豈君子之為政然歟!

蓋征之者義也,緩之者仁也,惟君子以仁是守,以義是行,然而充類之至而義之盡者,君子所不為也;

 

此孟子不得不權時而救時之弊也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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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•盡心章句下

孟子曰:「逃墨必歸於楊,逃楊必歸於儒;

 

歸,斯受之而已矣;」

 

(墨翟之道,兼愛無親疏之別,最為違禮;

 

楊朱之道,為己愛身,雖違禮,尚得不敢毀傷之義;

 

逃者去也,去邪歸正,故曰歸;

 

去墨歸楊,去楊歸儒,則當受而安之也;)

 

今之與楊、墨辯者,如追放豚,既入其苙,又從而招之;

 

(苙,欄也;

 

招,罥也;

 

今之與楊、墨辯爭道者,譬如追放逸之豕豚,追而還之入欄則可,又複從而罥之,太甚;

 

以言去楊、墨歸儒則可,又複從而非之,亦云太甚;)

 

疏「孟子」至「招之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驅邪反正,正斯可矣,來者不綏,追其前罪,君子甚之,以為過也;

 

「孟子曰:逃墨必歸於楊」至「歸斯受之而已矣」者,墨翟無親疏之別,楊朱尚得父母生身不敢毀傷之義;

 

儒者之道,幼學所以為己,壯而行之所以為人,故能兼愛;

 

無親疏之道,必歸於楊朱為己,逃去楊朱為己之道,必歸儒者之道也;

 

然而歸之儒道,則當斯受而安之矣;

 

「今之與楊、墨」,「又從而招之」者,孟子又言今之人有與楊、墨辯爭其道者,如追放逸之豕豚,既還入其欄,又從而罥之者也;

 

以其逃墨而歸儒,則可受之而已,而乃又從而罪之,無以異於追放逸之豕豚,既入其欄,又從而罥之也;

 

以其為亦太甚矣,此孟子所以比之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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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浩生不害問曰:「樂正子何人也?」

 

(浩生,姓;不害,名;

 

齊人也;

 

見孟子聞樂正子為政於魯而喜,故問樂政子何等人也;)

 

孟子曰:「善人也,信人也;」

 

(樂正子為人有善有信也;)

 

「何謂善?何謂信?」

 

(不害為善、信之行謂何』,曰:「可欲之謂善,有諸己之謂信,充實之謂美,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,大而化之之謂聖,聖而不可知之之謂;

 

神樂正子二之中,四之下也;」

 

(己之可欲,乃使人慾之,是為善人;

 

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也;

 

有之於己,乃謂人有之,是為信人;

 

不意不信也;

 

充實善信,使之不虛,是為美人;

 

美德之人也;

 

充實善信而宣揚之,使有光輝,是為大人;

 

大行其道,使天下化之,是為聖人;

 

有聖知之明,其道不可得知,是為神人;

 

人有是六等,樂正子能善能信,在二者之中,四者之下也;)

 

疏「浩生」至「下也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神聖以下,優劣異差,樂正好善,應下二科,是以孟子為之喜者也;

 

「浩生不害問曰:樂正何人也」者,浩生不害問孟子,曰樂正子何等人也,以其見孟子聞樂正子為政於魯而喜,故有此問之也;

 

「孟子曰:善人也,信人也」,孟子答之,以為樂正子是善人、信人者也,以其有善有信故也;

 

「何謂善、何謂信」,不害又問之,曰何以謂之善,何以謂之信也;

 

「曰可欲之謂善,有諸己之謂信」至「四之下也」者,孟子又答而詳為之解之,曰己之可欲,使人慾之,是為善;有是善於己,謂人亦有之,是謂之信;

 

所謂善即仁義禮智也,是為可欲之善矣;

 

充實其善,使之不虛,是為美人,故謂之美;充實其善,而宣揚之,使有光輝於外,是為大人,故謂之大人;具此善,不特充實於己,而推之以化人,自近以及遠,自內以及外,是為聖人,故謂之聖;以此之善,又至經以萬方,使人莫知其故,是為神人,故謂之神;

 

凡是六善,而樂正子能善能信,是在二之中,而在美、大、聖、神四者之下也,但不能充實而至神也;

 

○注「孟子聞樂正子為政於魯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蓋經文,說見上;

 
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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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孟子曰:「口之於味也,目之於色也,耳之於聲也,鼻之於臭也,四肢之於安佚也,性也;

 

有命焉,君子不謂性也;」

 

(口之甘美味,目之好美色,耳之樂五音,鼻之喜芬香;

 

臭,香也,《易》曰:「其臭如蘭;」

 

四體謂之四肢,四肢懈倦,則思安佚不勞苦;

 

此皆人性之所欲也,得居此樂者,有命祿,人不能皆如其願也;

 

凡人則有情從欲而求可身,君子之道,則以仁義為先,禮節為製,不以性慾而苟求之也,故君子不謂之性也;)

 

仁之於父子也,義之於君臣也,禮之於賓主也,知之於賢者也,聖人之於天道也,命也;

 

有性焉,君子不謂命也;

 

(仁者得以恩愛施於父子,義者得以義理施於君臣,好禮者得以禮敬施於賓主,知者得以明知知賢達善,聖人得以天道王於天下,此皆命祿,遭遇乃得居而行之,不遇者不得施行;

 

然亦才性有之,故可用也;

 

凡人則歸之命祿,在天而已,不複治性;

 

以君子之道,則修仁行義,修禮學知,庶幾聖人亹不倦,不但坐而聽命,故曰君子不謂命也;)

 

疏「孟子曰」至「命也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尊德樂道,不任佚性,治性勤禮,不專委命;

 

君子所能,小人所病;

 

究言其事,以勸戒也;

 

「孟子曰」至「君子不謂性也」者,孟子言人口之於美味,目之於好色,耳之於五聲,鼻之於芬芳,四肢之於安佚無事以勞之,凡此五者,皆人性所欲也;

 

然而得居於此樂者,以其有命存焉;

 

君子以為有命,在所不求,而不可以幸得也,是所以不謂之性也;

 

「仁之於父子也」至「君子不謂命也」者,孟子又言仁以恩愛施之於父子,義以義理施之於君臣,禮以禮敬施之於賓主,知以明智施之於賢者,而具四端,聖人兼統四體而與於天道以王天下者也,凡此五者,皆歸之於命也;

 

然而有是五者,皆稟乎天性也,以其有性存焉;

 

君子以為有性,在所可求,而不可不勉也,是所以不謂之命也;

 

孟子言之,所以分別凡人、君子,以勸戒時人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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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9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16:08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齊饑;

 

陳臻曰:「國人皆以夫子將複為發棠,殆不可複;」

 

(棠,齊邑也;

 

孟子嚐勸齊王發棠邑之倉,以振貧窮,時人賴之;

 

今齊人複饑,陳臻言一國之人皆以為夫子將複若發棠時勸王也,殆不可複言之也;)

 

孟子曰:「是為馮婦也;

 

晉人有馮婦者,善搏虎,卒為善士;

 

則之野,有眾逐虎,虎負嵎,莫之敢攖;

 

望見馮婦,趨而迎之;

 

馮婦攘臂下車,眾皆悅之;

 

其為士者笑之;」

 

(馮,姓;婦,名也;

 

勇而有力,能搏虎;

 

卒,後也;

 

善士者,以善搏虎有勇名也,故進以為士;

 

之於野外,複見逐虎者,攖,迫也;

 

虎依陬而怒,無敢迫近者也;

 

馮婦恥不如前,見虎走而迎之,攘臂下車,欲複搏之,眾人悅其勇猛;

 

其士之黨笑其不知止也;

 

故孟子謂陳臻今欲複使我如發棠時言之於君,是則我為馮婦也,必為知者所笑也;)

 

疏「 齊饑」至「笑之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可為則從,不可則凶,言善見用,得其時也;

 

非時逆指,猶若馮婦,搏虎無已,必有害也;

 

「齊饑,陳臻曰」至「殆不可複」者,蓋齊國之人時皆被饑,孟子嚐勸齊王發粟以賑之,今者複饑,而孟子不複發棠邑之粟以賑;

 

陳臻為孟子之弟子,乃問孟子,言齊國之人皆以為夫子將複發棠邑之粟以賑救之,今夫子不複發棠,殆為齊王不可複勸,是如之何?故以此問孟子;

 

「孟子曰」至「其為士者皆笑之」者,孟子乃以此馮婦之喻而比言於陳臻也;

 

言如將複發棠,是為馮婦者也;

 

馮婦能暴虎也,言晉國有馮婦之人,善能搏虎,後為之善士,則之於野外,見有眾人逐其虎,虎倚山嵎而怒,眾人皆莫敢攖而搏之者;

 

望見馮婦來,乃皆趨進而迎之,馮婦乃下車,攘臂欲複搏之;

 

眾人皆悅其勇猛,其為士之黨者,知道則笑其不知止也;

 

言今齊王恃威虐以斂民,亦若虎之負嵎,以難合之說,述於暴人之前,又若迎而搏虎也;

 

是以孟子將複為發棠,非不足以悅眾,自君子觀之,亦若為士者之笑馮婦也,以其不知止矣;

 

○注「棠,齊邑也」;

 

○正義曰:案《齊世家》,《史記》云:「棠公婁好;」

 

裴駰云:「賈逵曰:棠公,齊邑大夫也;」是棠之為齊邑明矣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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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8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15:36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高子曰:「禹之聲尚文王之聲;」

 

孟子曰:「何以言之?」

 

(高子以為禹之尚聲樂過於文王;

 

孟子難之,曰何以言之;)

 

曰:「以追蠡;」

 

(高子曰:禹時鍾在者,追蠡也;

 

追,鍾鈕也,鈕磨齧處深矣;

 

蠡,欲絕之貌也;

 

文王之鍾不然;

 

以禹為尚樂也;)

 

曰:「是奚足哉?城門之軌,兩馬之力與?」

 

(孟子曰:是何足以為禹尚樂乎?

先代之樂器,後王皆用之,禹在文王之前千有餘歲,用鍾日久,故追欲絕耳;

 

譬若城門之軌齧,其限切深者,用之多耳,豈兩馬之力使之然乎?

兩馬者,《春秋外傳》曰:「國馬足以行關,公馬足以稱賦;」是兩馬也;)

 

疏「高子」至「力與」;

 
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前聖後聖,所尚者同,三王一體,何得相逾;

 

欲以追蠡,未達一隅;

 

孟子言之,將以啟其蒙;

 

「高子曰:禹之聲尚文王之聲」者,高子言於孟子,曰禹王之尚聲樂過於文王之聲樂也;

 

「孟子曰何以言之」者,孟子見高子蔽惑,故難之曰:何以言禹之聲尚文王之聲也?

「曰以追蠡」,高子曰:以其追蠡鍾鈕之銳欲絕,故云然也;

 

「孟子曰:是奚足哉,城門之軌,兩馬之力與」,孟子又以此解高子之蔽也,言此追蠡何足為禹之聲尚樂過於文王乎?

且譬之城門之軌齧,其限之深處,豈以兩馬之力能使之然;

 

亦以積漸之久故使然也,非特兩馬之力即如是之深也;

 

言禹王至文王,其鍾用之亦以日久,故能磨銳至於欲絕也;

 

此又見高子之蔽不獨於詩也;

 

所謂太山之溜,久而穿石;單極之綆,久而斷幹:其來非一日也;

 

兩馬即如注所謂《春秋外傳》云「國馬、公馬」是也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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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7#
 樓主| 發表於 2013-9-2 19:14:56 | 只看該作者

孟子正義 卷十四


孟子謂高子曰:「山徑之蹊間介然用之而成路,為間不用,則茅塞之矣;

 

今茅塞子之心矣;」

 

(高子,齊人也,嚐學於孟子,鄉道而未明,則學於他術;

 

孟子謂之曰:山徑,山之嶺有微蹊介然,人遂用之不止,則蹊成為路;為間,有間也,謂廢而不用,則茅草生而塞之,不複為路;

 

以喻高子學於仁義之道,當遂行之而反中止,正若山路;

 

故曰:「茅塞子之心也;」)

疏正義曰:此章指言聖人之道,學而時習,仁義在身常本常被服,舍而弗修,猶茅是塞,明為善之不可倦也;

 

孟子謂於高子曰:山嶺有微蹊,其間之微小介然而已,如用而行之,則蹊成大路;

 

不用而行之,茅草生塞之,不能成其路也;

 

喻高子之為善,止於中道,而其心為利慾之所充塞,亦若茅塞其路矣;

 

故曰今茅塞子之心矣;

 

蓋高子嚐於為詩,而不通乎意,是塞其心之一端也;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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