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孟子正義 卷十四】
孟子曰:「由堯、舜至於湯,五百有餘歲;
若禹、皋陶則見而知之,若湯則聞而知之;
(言五百歲聖人一出,天道之常也;
亦有遲速,不能正五百歲,故言有餘歲也;
見而知之,謂輔佐也;
通於大賢次聖者,亦得與在其間;
親見聖人之道而佐行之,言易也;
聞而知之者,聖人相去卓遠,數百歲之間變故眾多,逾聞前聖所行,追而遵之,以致其道,言難也;)
由湯至於文王,五百有餘歲;
若伊尹、萊朱則見而知之,若文王則聞而知之;
(伊尹,摯也;
萊朱,亦湯賢臣也,一曰仲虺是也;
《春秋傳》曰:「仲虺居薛,為湯左相;」是則伊尹為右相,故二人等德也;)
由文王至於孔子,五百有餘歲;
若太公望、散宜生,則見而知之,若孔子則聞而知之;
(太公望,呂尚也,號曰師尚父;
散宜生,文王四臣之一也;
呂尚有勇謀而為將,散宜生有文德而為相,故以相配而言之也;)
由孔子而來,至於今,百有餘歲,去聖人之世,若此其未遠也;近聖人之居,若此其甚也;
然而無有乎爾,則亦無有乎爾;」
(至今者,至今之世,當孟子時也;
聖人之間,必有大賢名世者,百有餘年,適可以出未為遠而無有也;
鄒、魯相近,《傳》曰:「魯擊柝聞於邾;」
近之甚也;
言己足以識孔子之道,能奉而行之,既不遭值聖人,若伊尹、呂望之為輔佐,猶可應備名世,如傅說之中出於殷高宗也;
然而世謂之無有,此乃天不欲使我行道也;
故重言之,知天意之審也;
言「則亦」者,非實無有也,則亦當使為無有也;
「乎爾」者,歎而不怨之辭也;)
疏「孟子曰」至「無有乎爾」;
○正義曰:此章指言天地剖判,開元建始,三皇以來,人倫攸敘,宏析道德,班垂文采,莫貴聖人;
聖人不出,名世承間,雖有此限,蓋有遇不遇焉;
是以仲尼至「獲麟」
而止筆,孟子亦有「乎爾」
終其篇章,斯亦一契之趣也;
「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」至「由湯至於文王」,又至「由文王至於孔子」,又至「由孔子而至於今」,止「無有乎爾」者,此孟子欲歸道於己,故曆言其世代也;
言自堯、舜二帝至於商湯,其年數有五百餘載矣,如禹、皋陶為堯、舜之臣,則親見而知堯、舜聖人之大道而佐行之也,如湯王之去堯、舜之世,則相去有數百歲之遠,則但聞其二帝所行之道,遵而行之者也;
又自商湯逮至文王周時,又有五百餘歲,如伊尹、萊朱,二者俱為湯之賢臣,則親見而知湯所行之道而輔佐之者也,如文王之去湯世,則相去有數百歲之遠,則但聞其湯所行之道而遵之者也;
以自文王之世至於孔子之時,又有五百餘載,如太公望、散宜生,二者為文王之臣,則親見而知文王所行之道而輔佐之者也,如孔子之去文王世,則相去亦有數百歲之遠,則但聞其文王之道而遵之者也;
故自孔子以來逮至於今,但百有餘歲,以其去孔子之世如此之未遠,自鄒國至於魯國其地相去如此之甚近,然而猶可應備名世,如傅說之中出於高宗也;
然而世之以謂無有此名世而出於間者,乃天不欲使我行道也,故曰「然而無有乎爾,則亦無有乎爾」
矣,此所以欲歸於己而曆舉世代而言之也;
○注「 伊尹」至於「等德也」;
○正義曰:《史記》云:「伊尹名摯,號為阿衡也,為湯之相;
萊朱,亦湯賢臣,一曰仲虺;」是也;
「《春秋傳》曰:仲虺居薛,為湯左相」者,蓋魯定公元年左丘明之文也;
杜預云:「仲虺,奚仲之後也;」
○注「太公望、散宜生」;
○正義曰:太公望,於前詳言之矣;
散宜生,案《論語》云:「武王曰:『予有亂臣十人;』」
馬融云:「十人而散宜生在焉;
散,姓;宜生,名也;」
○注「 至今者」至「而無有也」;
○正義曰:云「魯擊析聞於邾」者,按魯哀公七年公伐邾之文也,亦於敘言之詳矣;
云「傅說出殷高宗」者,亦言於前篇矣;
然而仲尼作《春秋》,必至獲麟而止者也,孟子亦必止於「無有乎爾」
而終其篇者,蓋亦見孟子擬仲尼而作者也;
故哀公十四年春,西狩獲麟;
杜氏云:「麟,仁獸也,聖王之嘉瑞;
時無明王出,而遇獲仲尼,傷周道不興,感嘉瑞之無應,故《春秋》脩中興之教,絕筆於獲麟之一句,所感而作,固所以為終也;」
《孟子》之書,終於是言者,蓋亦憫聖道不明於世,曆三皇已來,推以世代,雖有歲限,然亦有遇不遇焉,故述仲尼之意而作此七篇,遂以「無有乎爾」
終於篇章之末,蓋亦深歎而不怨之云爾;
此七篇,遂以「無有乎爾」
終於篇章之末,蓋亦深歎而不怨之云爾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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