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廿八出 罵賊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前腔】
<P> </P>［換頭］當筵，眾樂奏鈞天。
<P> </P>舊日霓裳，重按歌遍。
<P> </P>半入雲中，半吹落風前。
<P> </P>稀見，除卻了清虛洞府，只有那沉香亭院。
<P> </P>今日個仙音法曲，不數大唐年。
<P> </P>［淨］奏得好。
<P> </P>［四偽官］臣想天寶皇帝，不知費了多少心力，教成此曲。
<P> </P>今日卻留與主上受用，真乃齊天之福也。
<P> </P>［淨笑介］眾卿言之有理，再上酒來。
<P> </P>［軍送酒介］［外在內泣唱介］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廿八出 罵賊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前腔】
<P> </P>［換頭］幽州鼙鼓喧，萬戶蓬蒿，四野烽煙。
<P> </P>葉墮空宮，忽驚聞歌弦奇變，真個是天翻地覆，真個是人愁鬼怨。
<P> </P>［大哭介］我那天寶皇帝呵，金鑾上面官拜舞，何日再朝天？
<P> </P>［淨］呀，什麼人啼哭？
<P> </P>好奇怪！
<P> </P>［軍］是樂工雷海青。
<P> </P>［淨］拿上來。
<P> </P>［軍拉外上見介］［淨］雷海青，孤家在此飲太平筵宴，你敢擅自啼哭，好生可惡！
<P> </P>［外罵介］唉，安祿山，你本是失機邊將，罪應斬首。
<P> </P>幸蒙聖恩不殺，拜將封王。
<P> </P>你不思報效朝廷，反敢稱兵作亂，穢汙神京，逼遷聖駕。
<P> </P>這罪惡貫盈，指日天兵到來誅戮，還說什麼太平筵宴！
<P> </P>［淨大怒介］唉，有這等事。
<P> </P>孤家入登大位，臣下無不順從。
<P> </P>量你這一個樂工，怎敢如此無禮！
<P> </P>軍士看刀伺候。
<P> </P>［二軍作應，拔刀介］［外一面指淨罵介］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廿八出 罵賊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撲燈蛾】
<P> </P>怪伊忒負恩，獸心假人面，怒發上沖冠。
<P> </P>我雖是伶工微賤也，不似他朝臣靦覥。
<P> </P>安祿山，你竊神器，上逆皇天，少不得頃刻間屍橫血濺。
<P> </P>［將琵琶擲淨介］我擲琵琶，將賊臣碎首報開元。
<P> </P>［軍奪琵琶介］［淨］快把這廝拿去砍了。
<P> </P>［軍應拿外砍下］［淨］好惱，好惱！
<P> </P>［四偽官］主上息怒。
<P> </P>無知樂工，何足介意。
<P> </P>［淨］孤家心上不快，眾卿且退。
<P> </P>［四偽官］領旨。
<P> </P>臣等恭送主上回宮。
<P> </P>［跪送介］［淨］酒逢知己千鐘少，話不投機半句多。
<P> </P>［怒下］［四偽官起介］殺得好，殺得好。
<P> </P>一個樂工，思量做起忠臣來。
<P> </P>難道我每吃太平宴的，倒差了不成！
<P> </P>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廿八出 罵賊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尾聲】
<P> </P>大家都是花花面，一個忠臣值甚錢。
<P> </P>［笑介］雷海青，雷海青，畢竟你未戴烏紗識見淺！
<P> </P>三秦流血已成川，羅 隱 為虜為王事偶然。
<P> </P>李山甫世上何人憐苦節，陸希聲 直須行樂不言旋。
<P> </P>薛 稷 吳評：“此折大有關係。
<P> </P>雷海青琵琶，遂可與高漸離擊築並傳。
<P> </P>嘗歎世間真忠義不易多有，惟優孟衣冠，妝演古人，凜然生氣如在。
<P> </P>若此折使人可興、可觀，可以廉頑直懦，世有議是劇為勸淫者，正未識旁見側出之意耳。”
<P> </P>吳評：“開口出搶佔二字，不脫賊種語氣，次句便誇（袞厶換口）冕，又如沐猴而冠。
<P> </P>此等模描，深得史記文法。”
<P> </P>吳評：“嘗讀唐徐夤詩，張均兄弟今何在，卻是楊妃死報君。
<P> </P>今見此曲，覺太平宴上諸人，不但生慚雷老，即他日九重泉路，並何面目見楊妃乎！
<P> </P>後文以為國捐軀為楊表白，正為此輩抑揚耳。”
<P> </P>他人笑駡，不如自我寫照，在表現凜凜正氣的悲劇裏，穿插點喜劇性的曲白，更加反襯出雷海青等人的氣節。
<P> </P>作者本出內頌下層人民之有骨氣，斥降臣之卑鄙無恥，隱約透露了當時中國人民的民族意識。
<P> </P>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廿九出 聞鈴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［醜內叫介］軍士每趲行，前面伺候。
<P> </P>［內鳴鑼，應介］［醜］萬歲爺，請上馬。
<P> </P>［生騎馬，醜隨行上］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廿九出 聞鈴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雙調近詞•武陵花】
<P> </P>萬里巡行，多少悲涼途路情。
<P> </P>看雲山重疊處，似我亂愁交並。
<P> </P>無邊落木響秋聲，長空孤雁添朝悲哽。
<P> </P>寡人自離馬嵬，飽嘗辛苦。
<P> </P>前日遣使臣賚奉璽冊，傳位太子去了。
<P> </P>行了一月，將近蜀中。
<P> </P>且喜賊兵漸遠，可以緩程而進。
<P> </P>只是對此鳥啼花落，水綠山青，無非助朕悲懷。
<P> </P>如何是好！
<P> </P>［醜］萬歲爺，途咱風霜，十分勞頓。
<P> </P>請自排遣，勿自過傷。
<P> </P>［生］咳，高力士，朕與妃子，坐則並幾，行則隨肩。
<P> </P>今日倉卒西巡，斷送他這般結果，教寡人如何撇得下也！
<P> </P>［淚介］提起傷心事，淚如傾。
<P> </P>回望馬嵬坡下，不覺恨填膺。
<P> </P>［想］前面就是棧道了，請萬歲爺挽定絲韁，緩緩前進。
<P> </P>［生］嫋嫋旗旌，背殘日，風搖影。
<P> </P>匹馬崎嶇怎暫停，怎暫停！
<P> </P>只見陰雲黯淡天昏暝，哀猿斷腸，子規叫血，好叫人怕聽。
<P> </P>兀的不慘殺人也麼哥，兀的不苦殺人也麼哥！
<P> </P>蕭條恁生，峨眉山下少人經，冷雨斜風撲面迎。
<P> </P>［醜］雨來了，請萬歲爺暫登劍閣避雨。
<P> </P>［生作下馬、登閣坐介］［醜向內介］軍士每，且暫駐紮，雨住再行。
<P> </P>［內應介］［生］獨自登臨意轉傷，蜀山蜀水恨茫茫。
<P> </P>不知何處風吹雨，點點聲聲迸斷腸。
<P> </P>［內作鈴響介］［生］你聽那壁廂，不住的聲響，聒的人好不耐煩。
<P> </P>高力士，看是甚麼東西。
<P> </P>［醜］是樹林中雨聲，和著簷前鈴鐸，隨風而響。
<P> </P>［生］呀，這鈴聲好不做美也！
<P> </P>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廿九出 聞鈴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前腔】
<P> </P>淅淅零零，一片淒然心暗驚。
<P> </P>遙聽隔山隔樹，占合風雨，高響低鳴。
<P> </P>一點一滴又一聲，一點一滴又一聲，和愁人血淚交相迸。
<P> </P>對這傷情處，轉自憶荒塋。
<P> </P>白楊蕭瑟雨縱橫，此際孤魂淒冷。
<P> </P>鬼火光寒，草間濕亂螢。
<P> </P>只悔倉皇負了卿，負了卿！
<P> </P>我獨在人間，委實的不願生。
<P> </P>語娉婷，相將早晚伴幽冥。
<P> </P>一慟空山寂，鈴聲相應，閣道崚嶒，似我回腸恨怎平！
<P> </P>［醜］萬歲爺且免愁煩。
<P> </P>雨止了，請下閣去罷。
<P> </P>［生作下閣、上馬介，醜向內介］軍士每，前面起駕。
<P> </P>［眾應介］［醜隨生行介］［生］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廿九出 聞鈴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尾聲】
<P> </P>迢迢前路愁難罄，招魂去國兩關情。
<P> </P>［合］望不盡雨後尖山萬點青。
<P> </P>［生］劍閣連山千里色，駱賓王 離人到此倍堪傷。
<P> </P>羅鄴［生］空勞翠輦沖泥雨，秦韜玉 一曲淋鈴淚數行。
<P> </P>杜牧 這是寫李隆基入蜀後，見景生情，深切憶念楊玉環的場子。
<P> </P>作者只讓李隆基和隨從高力士上場，眾軍士皆不上場，為便於李獨念獨唱，傾瀉胸臆也。
<P> </P>吳評：“馬首斜陽忽而陰雲催暝，冷雨迎人，客程情景如畫。”
<P> </P>在舞臺佈景簡單的條件下，古代戲曲多以寫意性曲詞，勾出主人公抒情的意境。
<P> </P>吳評：“纏綿哀怨，一往而深，又應轉鈴聲，淒然欲絕。”
<P> </P>風聲、雨聲、鈴聲、哭聲，聲聲相應。
<P> </P>末句以閣道崚嶒比己之愁腸百結，更淒切動人。
<P> </P>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三十出 情悔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仙呂入雙調•普賢歌】
<P> </P>［副淨上］馬嵬坡下太荒涼，土地公公也氣不揚。
<P> </P>祠廟倒了牆，沒人燒炷香，福禮三牲誰祭享！
<P> </P>小神馬嵬坡土地是也，向來香火頗盛。
<P> </P>只因安祿山造反，本境人民盡皆逃散。
<P> </P>弄得廟宇荒涼，香煙斷絕。
<P> </P>目今野鬼甚多，恐怕出來生事，且往四下裏巡看一回。
<P> </P>正是：“只因神倒運，常恐鬼胡行。”
<P> </P>［虛下］［魂旦上］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三十出 情悔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雙調引子•搗練子】
<P> </P>冤疊疊，恨層層，長眠泉下幾時醒？
<P> </P>魂斷蒼煙寒月裏，隨風窣窣度空庭。
<P> </P>“一曲霓裳逐曉風，天香國色總成空。
<P> </P>可憐只有心難死，脈脈常留恨不窮。”
<P> </P>奴家楊玉環鬼魂是也。
<P> </P>自從馬嵬被難，荷蒙嶽帝傳敕，得以棲魂驛舍，免墮冥司。
<P> </P>［非介］我想生前與皇上在西宮行樂，何等榮寵！
<P> </P>今一旦紅顏斷送，白骨冤沉，冷驛荒垣，孤魂淹滯。
<P> </P>你看月淡星寒，又早黃昏時分，好不淒慘也！
<P> </P>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三十出 情悔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過曲•三仙橋】
<P> </P>古驛無人夜靜，趁微雲，移月暝，潛潛趓趓，暫時偷現影。
<P> </P>魆地間心耿耿，猛想起我舊豐標，教我一想一淚零。
<P> </P>想、想當日那態娉婷，想、想當日那妝豔靚，端得是賽丹青描成、畫成。
<P> </P>那曉得不留停，早則饑寒肉冷。
<P> </P>［悲介］苦變做了鬼胡由，誰認得是楊玉環的行徑！
<P> </P>［淚介］［袖出釵盒介］這金釵、鈿盒，乃皇上定情之物，已從墓中取得。
<P> </P>不免向月下把玩一回。
<P> </P>［副淨潛上，指介］這是楊貴妃鬼魂，且聽他說些甚麼。
<P> </P>［背立聽介］［旦看釵盒介］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三十出 情悔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前腔】
<P> </P>看了這金釵兒雙頭比並，更鈿盒同心相映。
<P> </P>只指望兩情堅如金似鈿，又怎知翻做斷綆。
<P> </P>若早知為斷綆，枉自去將他留下了這傷心把柄。
<P> </P>記得盒底夜香清，釵邊曉鏡明，有多少歡承愛領。
<P> </P>［悲介］但提起那恩情，怎教我重泉目瞑！
<P> </P>［哭介］苦只為釵和盒，那夕的綢繆，翻成做楊玉環這些時的悲哽。
<P> </P>［副淨背聽，作點頭介］［旦］咳，我楊玉環，生遭慘毒，死抱沉冤。
<P> </P>或者能悔前愆，得有超拔之日，也未可知。
<P> </P>且住，［悲介］只想我在生前所為，那一樁不是罪案。
<P> </P>況且弟兄姊妹，挾勢弄權，罪惡滔天，總皆由我，如何懺悔得盡！
<P> </P>不免趁此星月之下，對天哀禱一番。
<P> </P>［對天拜介］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三十出 情悔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前腔】
<P> </P>對星月發心至誠，拜天地低頭細省。
<P> </P>皇天，皇天！
<P> </P>念楊玉環呵，重重罪孽，折罰來遭禍橫。
<P> </P>今夜呵，懺愆尤，陳罪眚，望天天高鑒，宥我垂證明。
<P> </P>只有那一點癡情，愛河沉未醒。
<P> </P>說到此悔不來，惟天表證。
<P> </P>縱冷骨不重生，拼向九泉待等。
<P> </P>那土地說，我原是蓬萊仙子，遣謫人間。
<P> </P>天呵，只是奴家恁般業重，敢仍望做蓬萊座的仙班，只願還楊玉環舊日的匹聘。
<P> </P>［副淨］貴妃，吾神在此。
<P> </P>［旦］原來是土地尊神。
<P> </P>［副淨］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三十出 情悔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越調過曲•憶多嬌】
<P> </P>我趁月明，獨夜行。
<P> </P>見你拜禱深深，仔細聽，這一悔能教萬孽清。
<P> </P>管感動天庭，感動天庭，有日重圓舊盟。
<P> </P>［旦］多蒙尊神鑒憫。
<P> </P>只怕奴家呵，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三十出 情悔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前腔】
<P> </P>業障縈，夙慧輕。
<P> </P>今夕徒然愧悔生，泉路茫茫隔上清。
<P> </P>［悲介］說起傷情，說起傷情，只落得千秋恨成。
<P> </P>［副淨］貴妃不必悲傷，我今給發路引一紙。
<P> </P>千里之內，任你魂遊便了。
<P> </P>［作付路引介］聽我道來，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三十出 情悔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鬥黑麻】
<P> </P>你本是蓬萊籍中有名，為墮落皇宮，癡魔頓增。
<P> </P>歡娛過，痛苦經，雖謝塵緣，難返仙庭。
<P> </P>喜今宵夢醒，教你逍遙擇路行。
<P> </P>莫戀迷途，莫戀迷途，早歸舊程。
<P> </P>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三十出 情悔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前腔】
<P> </P>［旦接路引謝介］深謝尊神，與奴指明。
<P> </P>怨鬼愁魂，敢望仙靈！
<P> </P>［背介］今後呵，隨風去，信路行。
<P> </P>蕩蕩悠悠，日隱宵征。
<P> </P>依月傍星，重尋釵盒明。
<P> </P>還怕相逢，還怕相逢，兩心痛增。
<P> </P>［副淨］吾神去也。
<P> </P>［旦］曉風殘月正潸然，韓 琮 ［副淨］對影聞聲已可憐。
<P> </P>李商隱［旦］昔日繁華今日恨，司空圖 ［副淨］只應尋訪是因緣。
<P> </P>方 幹 人們常說“逞侈心而窮人欲”的皇帝和妃子之間，怎麼會有真正愛情呢？
<P> </P>其實作者也清楚，他自己就說過“念情之所鐘，在帝王家罕有”。
<P> </P>罕有，畢竟還有。
<P> </P>作者在《長生殿》裏寫的李楊愛情便是這少有的例外。
<P> </P>他們突出之處，一是原來兩人都是天仙下凡；
<P> </P>二是他們敗而能悔，通過悔過，獲得人們的同情。
<P> </P>這就是作者巧妙的構思。
<P> </P>本出正是體現此意圖。
<P> </P>吳評：“【三仙橋】三曲，首惜芳顏，次哭釵盒，未悔前愆。
<P> </P>由癡入悟，章法井然。”
<P> </P>吳評：“曲曲折折愈轉愈情切，從此直至仙山征信，總不暫忘釵盒。”
<P> </P>弟兄姐妹，挾勢弄權，造成惡果，但並非楊玉環直接造成的。
<P> </P>這裏寫她懺悔癡情，都有使人同情之處。
<P> </P>吳評：“說到相逢，並怕明皇增痛，直是情至。”
<P> </P>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卅一出 剿寇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中呂引子•菊花新】
<P> </P>［外戎裝，領四軍上］謬承新命陟崇階，掛印催登上將台。
<P> </P>慚愧出群才，敢自許安危全賴。
<P> </P>建牙吹角不聞暄，三十登壇眾所尊。
<P> </P>家散萬金酬士死，身留一劍答君恩。
<P> </P>下官郭子儀，叨蒙聖恩，特拜朔方節度使，領兵討賊。
<P> </P>現今上皇巡幸西川，今上即位靈武。
<P> </P>當此國家多事之秋，正我臣子建功之日。
<P> </P>誓當掃清群寇，收復兩京，再造唐家社稷，重睹漢官威儀，方不負平生志願也。
<P> </P>眾將官，今乃黃道吉日，就此起兵前去。
<P> </P>［眾應，呐喊、發號啟行介］［合］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卅一出 剿寇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中呂過曲•馱環著】
<P> </P>擁鸞旗羽蓋，蹴起塵埃。
<P> </P>馬掛征鞍，將披重鎧，畫戟雕弓耀彩。
<P> </P>軍令分明，爭看取奮鷹揚堂堂元帥。
<P> </P>端的是孫吳無賽，管淨掃妖氛毒害。
<P> </P>機謀運，陣勢排，一戰收京，萬方寧泰。
<P> </P>［齊下］ </STRONG></B>
<B>
<P align=center><STRONG><FONT size=5>【<FONT color=red>長生殿 第卅一出 剿寇</FONT>】</FONT></STRONG></P>
<P><STRONG><BR>【前腔】
<P> </P>［醜末扮番將、引軍卒行上］倚兵強將勇，倚兵強將勇，一鼓前來。
<P> </P>陣似推山，勢如倒海。
<P> </P>不斷征雲靉靉，鬼哭神號，到處裏染腥風，殺人如芥。
<P> </P>自家大燕皇帝麾下大將史思明、何千年是也。
<P> </P>唐家立了新皇帝，遣郭子儀殺奔前來。
<P> </P>奉令著我二人迎敵。
<P> </P>［末］聞得郭子儀兵勢頗盛，我等二人分作兩隊。
<P> </P>待一人與他交戰，一人橫沖出來，必獲大勝。
<P> </P>［醜］言之有理。
<P> </P>大小三軍，就此分隊殺上前去。
<P> </P>［四雜應，做分行介］向兩下分兵迎待，先一合拖刀佯敗。
<P> </P>磨旗慘，戰鼓哀。
<P> </P>奮勇先登，振威奪帥。
<P> </P>［末領眾先下］［外領軍上，與醜對戰一合介］［醜］來將何名？
<P> </P>［外］吾乃大唐朔方節度使郭。
<P> </P>天兵到此，還不下馬受縛，更待何時？
<P> </P>［醜］不必多講，放馬過來。
<P> </P>［戰介，醜敗介，走下］［末領卒上，截外戰介］［外］來的賊將，快早投降。
<P> </P>［末］郭子儀，你可贏得我麼？
<P> </P>［外］休得饒舌。
<P> </P>［戰介，醜複上混戰介］［醜、末大敗逃下］［外］且喜賊將大敗而逃，此去長安不遠，連夜殺奔前去便了。
<P> </P>［眾］得令。
<P> </P>［行介］［合］ </STRONG></B>